一些想法, 關於攝影 (一) : 後製

這篇醞釀很久了.


我不曉得別人是怎樣啦, 在剛接觸攝影的時候, 我有個觀念是:"後製是不好的".
原因?
我想這可能是對所謂的真實有了莫名的執著, 或者該說, 某種自以為的潔癖.

也不能說這種想法有什麼不對啦...
畢竟, 一張照片裡出現了不該拍到的, 那的確是虛假不實. 更多的時候, 這可能更適合拿到玫瑰之夜說嘴討論氣場磁場或是靈光之類的鬼東西.
又或者, 一張圖裡原本有的東西被抹得一乾二淨, 雖然是隱惡揚善, 但終究還是掩蓋了真相. 這要是拿到CSI去, 那可是偽證甚至是破壞證物的大罪啊!


那時我眼中的後製, 代表的就是虛偽, 取巧, 甚至是譁眾取寵.
這些當然不是一個有理想的攝影者該有的態度.
我以為, 有理想的攝影者崇尚的該是決定性的瞬間: 當快門按下, 所有的創作都已完成.
這才叫純粹.

本來嘛, 造假如果不算壞事, 毛延壽當年也就不會被漢元帝給斬了.


但是, 當我更加理解攝影器材的運作原理, 出圖洗照片的步驟;
當我更深入去思考攝影的目的, 作品的內涵...
我總算理解為什麼有人會講另一句話: "後製, 是對自己作品負責的態度."

每個人對攝影的看法其實都不太一樣.
在不同的看法上, 對後製所抱持的態度就不同.

如果是新聞圖片, 真實性最重要.
失去了真實, 那張照片也就失去了價值. 那當然不能做畫面上的修改.
如果是身份證的大頭照, 真實性還是要有.
但基於人們愛美的天性, 某些非永久性的青春痘雀斑之類的小瑕疵, 抹除掉又有何妨?
如果是拿去當作商品目錄的棚拍照,
它的價值並不在真實上, 而是在於它的誘惑力. 那麼, 縮臉豐胸, 增加光澤去除斑點皺紋, 就成了必要之惡. 即使修出來的完全不是同一個人, 只要對商品有好處, 能做多少就該做多少, 那才是真正負責任的態度.

所以, 後製就不純粹嗎?
說穿了, 攝影只是一種創作的媒材. 後製也只是攝影創作的一部份.
而創作的重點並不在於過程與使用的媒材, 是在於傳達你的想法給觀者.

如果後製更能表現你的想法, 為什麼不做?
如果在按下快門的瞬間就已經想好要怎麼處理這張照片, 那為什麼不完成它?
如果調整影像的亮度對比或者拉拉曲線就能得到更完美的結果, 不這麼做是不是反而對不起自己?

想追求純粹? 想得到真實? 真要說的話, 你甚至連對模特兒打光發號施令指導pose都不應該, 因為那終究不是真實, 而是表演.


鏡頭前面, 只有角度, 沒有真相.
想通了這一層, 你就會知道, 後製與否只是個人的堅持, 沒有所謂的對錯.